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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黄永厚与孙家琇

        作者:核实中..2010-01-09 14:29:48 来源:网络

        12年前,我与颜家文走进了黄永厚先生的家。那是坐落在北京通州区的一套公寓,不宽敞,也有一点凌乱。黄先生是画家,纸墨笔砚自然是家中的主要陈设。但黄家的书也很多,有些书翻卷着,躺在床前案头。黄家的书一看就是用来读的,不像我认识的那几位当代画家,豪华的书房,装帧精美的书仅是一种给人看的摆设。
        颜家文与黄先生是同乡,亦是老友,相谈甚欢。当时,颜家文主编的《芙蓉》杂志正在连载黄先生的大哥黄永玉先生的一部长篇小说,两人就议论起一个著名画家所写的文学作品。记得黄先生说:“有人说,黄永玉的小说可以跟《红楼梦》媲美了?”颜家文笑笑,没有说什么。黄先生接着说:“可不能胡来哦。”颜家文又笑笑。
        黄先生是小个子,刚过七十,但思维敏捷,步履出奇地矫健,不显丝毫的老态。在那之前,我还不知道他也是作家、书法家。其实,黄先生能写一手高妙的文章,凝练与深邃的程度,令人咋舌。他又写得一手好草书,一手草法谨严的草书,亦能让人感叹良久。
        可惜,以前我对他的了解有限。
        那天,他给我写了一副对联,又送我一张画作,出手之阔绰,让我感受到了他身上浓烈的文人性情。我拜望画家、书法家,从来不要作品的。尤其是近些年,这些东西日渐珍贵,要作品跟要钱一样,君子更不能张口了。
        离开黄府,一别就是几年。这期间,我在《中国经济时报》、《书屋》、《读书》等杂志上拜读了黄先生的许多文配画的作品。画老辣,文凝重,嬉笑怒骂,显示了作者的宽博与深刻。与颜家文谈我的感受,他说我的感受是对的。
        黄先生像一口内蕴丰富的矿井,只要有耐心,自然会有新的发现。他与孙家琇先生的亲密交往,是我最近了解到的,还是缘起于我收藏的黄先生致孙先生的三通信札。
        我与孙先生也是有些缘分的。我在中央戏剧学院长春编剧班学习时,有幸聆听了孙先生半个月的课,讲的是莎士比亚。讲《李尔王》时,老人泣不成声,让我们心疼不已。虽然我学编剧,但我的志向是当一名记者,于是,我经常给报社写一些人物专访。与孙先生相识后,我自然产生了采访她的欲望。采访那天,我们谈了许多。她讲了自己此番首次来长春的感受,也讲了自己求学、治学的经历。她是浙江余姚人,1939年在美国获得戏剧文学硕士学位,回国后先后在西南联大、武汉大学、金陵大学、南京戏专任教。新中国成立后,她历任中央戏剧学院戏文系主任、中国莎士比亚研究会副会长等职,并曾两次获“全国三八红旗手”称号,编著有《论莎士比亚四大悲剧》、《马克思、恩格斯和莎士比亚戏剧》等。她是我国著名的莎学家,在学术研究上取得了令中外莎学界瞩目的成就。她的莎学研究和有关莎士比亚的学术活动,是上世纪最后22年有中国特色的莎学研究不可缺少的一部分。在吸收、追踪西方莎学的基础上,对西方莎学研究谬误一一指出,是她莎学研究思想的最突出特征。
        采访孙先生时,我21岁。孙先生感觉我对理论有兴趣,就劝我考研究生。我说自己外语不行,她一抬头,朗声说道:“你小小年纪,学50年外语,还没有我大呢。”孙先生对生活的信心,对理想的执著,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印象。只是我内心浮躁,至今未能学好外语,愧对了孙先生的鼓励。
        黄先生与孙先生是在改革开放初期相识的。上世纪70年代末,孙先生到安徽讲学,在《安徽戏剧》上看到一篇评论莎士比亚《李尔王》的文章《三姑娘与“谄也”——论悲剧的传统》,格外关注。作为莎学专家,孙先生第一次看到此文作者黄先生的名字,并饶有兴趣地打听黄先生的来历。于是,两人于合肥相识,又于合肥订交。
        我收藏的黄先生致孙先生最早的一封信,写于1982年1月1日,是一封长信,所议问题庞杂而细致。
        显然,黄先生喜欢与孙先生谈心里话。他对文人画有自己的真知灼见,一开始就抨击了国画作品中的“贫跋”现象。中国画历来重视跋语,尤其是中世纪以来,画家们喜欢在画作中题写冥思遐想、感悟人生的语句,以抒襟怀。这是深化画作主题的需要,也是画家叩问人生的必要形式。其中的差异,自然区别了画家艺术审美的高低。黄先生喜欢长跋,喜欢在自己的画作上写满文字,有时是自己的哲词禅语,有时是古贤的诤言警句。
        “长跋”是画家学识的一种具体体现。黄先生有读杂书之癖,又有思考之爱,对历史与现实的诸多问题,喜欢说长道短。他与孙先生谈到艺术欣赏的层次之分,对行画的讨巧与文人画的沉寂,对电影《樱》的叫座与《哈姆莱特》的冷场,表示了极大的忧虑。同时,他也言及作家、艺术家的操守问题。他极力反击投机取巧的“歌德派”,对“抱着给人屈膝用的蒲团到处找不到受我朝拜的顾主”、“只会向上级叩头了”的无行文人,绝望之极。在《三姑娘与“谄也”——论悲剧的传统》一文中,黄先生写道:“有种东西,就其腐蚀个人灵魂、败坏社会道德、阻止人类进步诸方面所造成的恶果来说,都要使一切犯罪,包括弥天大罪相形见绌。连世界上最完善的法律也得屈于它的淫威之下,对它肃然起敬,就像一个守候金鸡生蛋的穷老婆子一样,只要那只金鸡蹲在窝里没有‘咯咯’作声之前,只能两眼睁大,屏声静气。它是什么?——献媚。就是孔圣人说的‘非其鬼而祭之,谄也’的‘谄也’。现今‘歌德’派的处境大不如昔了,他们往哪里摆设香案呢?他们的买主是谁呢?为了取得社会承认,他们起码得像《河北文艺》那篇‘现代的中国人并无失学失业之忧,也无无衣无食之虑’文章一样,用当面造谣的办法,做一番艰苦的舆论工作,以便把大大小小的李尔亡魂的胃口调动起来才行。”
        写于二十多年前的文章,读之,不仅没有过时之感,反而依旧振聋发聩。难怪孙先生要访一访作者呢。显然,孙先生对黄先生的“莎学研究”情有独钟,对黄先生也推崇备至。此后,两人书信不断,谈剧,谈画,谈精神信仰,甚至黄先生之子黄河的读书之资,孙先生也助一臂之力。
        此信,黄先生谈到了葛洪的《抱朴子》。画画,黄先生喜欢作长跋。他寄赠孙先生的《捉蒲团图》,写上了清人顾贞观的词。何以写此?他道出了天机——鱼未获则不得无筌,道未行则不得无文。像葛洪,“把自己要说的意思打倒一番,反证一下,紧接着亮出自己正面的意见”。可见,黄先生的文人智慧远远超过了画家的识见。
        这封长信,无疑也是一篇具有思想、充满学识的好文章。我相信,黄先生写此信,一定比写一篇文章用功多了。他所阐明的艺术立场、编辑方针、哲学思想,对今天的读者仍具有启迪作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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