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法尽能新有余——陈子奋篆刻艺术蠡评 (下)

从创作来看，陈子奋是近当代学黄士陵而颇见新意的代表性印人。学黄而出，代表人物有易大厂、乔大壮，陈子奋也是其中佼佼者，三人各有立足点：易大厂参缶庐之意，会古玺之风神；乔大壮以金文大篆一路为主线，自成一家风范；陈子奋学黄士陵，没有维持线条劲挺的一面，而是吸取并发挥了黄士陵“平中见奇，静中有动”的变化手法，方圆互参，动静相宜，自写性情。

“在是斋藏”（图一）中，“是”、“斋”二字多见夸张之笔，深得黄士陵神韵。“渚凤画记”（图二）中，“渚”字右高左低；“凤”字左笔伸出，使左右两部分呼应；“记”字右半部分收缩，留出下方大块白地，可谓疏密有致。他以“简体字”入印，也是受黄士陵启发。“山阴北谷”（图三）四字无一笔相连，笔画结构之简可谓罕见。陈子奋的金文一路篆刻，线条不求劲挺而求遒美，结字不求平正而求错落，章法不求欹侧而静中有动，与黄士陵分会离合，精彩迭出，如“壮犹堂”（图四）和“在是斋珍藏印”（图五）都是这一路的代表作。在陈子奋的作品集中，学黄士陵且能出以己意的印作尚有许多，因限于篇幅，不能一一列出。
陈子奋是现代篆刻名家中极少数以切刀作印者之一。应该说，这是陈氏的高明之处。齐白石印风行天下之际，冲刀（尤其是单刀）盛行，切刀式微。有清一代，篆刻大家皆以冲、切二法作印。冲、切互补，有利于整体气势的营造和精微之处的处理。陈子奋以切刀作印，没有走“新浙派”的路子，而是上溯钱松。切刀自朱简始用，后由丁敬发展为一派，再后又逐渐僵化，钱松异军突起，使“浙派”切刀焕发生机。钱松切刀一改前人之法，不一味地表现锯齿痕迹，而是力求再现汉印风神。观陈子奋切刀之作，气息高古，有钱松风范，如“古闽郑乃　印”（图五）。在陈子奋一生中，此路风格的印章在数量上并不占绝对优势，但足以推为典范。
陈子奋篆刻边款驱刀如笔，中侧锋兼用，刀锋两角并用，可谓别具一格。
综合来看，陈子奋的成功离不开诗、书、画、印的融会贯通，也离不开他的勤奋，正如他在《七十自述》中说的：“尤其于学，迟眠起早；画理诗情，竭力探讨；金石文字，旁通参考；好古敏学，弥笃到老。”（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