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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南宋淳祐年间刊《小字妙法莲华经》刻本插画“李出于释宫”辨(作者:朴城君 )

        作者:核实中..2009-11-06 16:55:15 来源:网络

        作为佛教大乘教义集大成的《妙法莲华经》,不仅在宋代单刻佛典中版本最多,而且附刻插画绘镌也尤其精彩;本文着重针对南宋淳澈年间《小字妙法莲华经》刻本插画中一段情节,所谓反映佛、道斗争衍生的“李出于释宫”的内容进行辨识。
        一、法华信仰与法华艺术的兴起
        《妙法莲华经》简称《妙法华经》、《法华经》,重点弘扬会三乘方便、入一乘真实,是一部义理融摄渊深、譬喻动人丰富的大乘佛教经典。其梵文经典约产生于公元前一世纪左右,公元三世纪中叶传入中土,先后六度译出,现存三个译本:西晋太康七年(286年)竺法护译《正法华经》; 后秦弘始八年(406年)译成的鸠摩罗什译《妙法莲华经》; 隋仁寿元年(601年)阇那崛多译《添品妙法莲华经》,其中什译本译意达雅、辞藻华美,流传最广。[1]《法华经》译出后,讲诵此经人数历居首擘,被誉为“经中之王”,法华信仰随即普及社会各个阶层,隋朝智顗据法华教义,创立天台宗(亦称法华宗),三论、法相、律、华严各宗大师无不与法华有所渊源,法华信仰盛极一时,“受持盛者,无出其经”。[2]
        法华经译出不久,法华艺术随即兴起。从隋唐的法华经变壁画到宋元的经册插画、再到明清“普门品”观音画作的大兴,法华艺术持续衍展。[3]宋代刻经兼雕插画的风气已开。在宋代的单刻佛典中,《妙法莲华经》是版本最多的一种。从内容来看,大概可以分为三类:一是绘刻释迦牟尼佛灵山说法,这也是佛教版刻插画中最为常见的内容;二是二十八品故事,所谓“变相图”,或表现全经诸品的;或仅描绘经中一品。后者如宋至清季最常见的《观世音菩萨普门品》版画,即是一例。三是护经天神,通常绘于卷尾。根据法华文意,《法华经》是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耆韬崛(灵鹫山)所说之法,法华二十八品故事皆导源于灵山说法,故全经若仅一幅变相,往往即是灵山法会,若有七幅连相,亦多以灵山法会为构图主轴,再配以该册经文的各品故事。插画的安置有几种方式:或全经仅一幅插画,图于第一卷卷首(引首),或全经七幅插画,分别图于七册卷首。[4]
        二、宋刊《妙法莲华经》插画本
        据统计,较著名的宋刊《妙法莲华经》插画本大致有:北宋建安本,署“建宋淳澈年间刊《小字妙法莲华经》;北宋刊《妙法莲华经·观世音菩萨普门品》,上图下文式,图文并茂,最早的连环式佛经读本;1968年,山东莘县宋塔内一次出土《妙法莲华经》五部[5],刊刻时间最早为宋仁宗庆历二年(1042年),最晚为神宗熙宁二年(1069年),皆冠有扉画[6],南宋淳澈(1241-1252年)刊《大字妙法莲华经》及南宋庆元(1195-1200年)间刊刻的几种本子也绘刻有风格各异的扉页画;日本西原寺藏《妙法莲华经》第七卷,卷末有“临安府修文坊相对王八郎经铺”刊记,扉画由名工沈敦镌刻;美国哈佛大学福格美术馆藏南宋刻《妙法莲华经》残卷,经折装七页,有《灵鹫赴会》版画,署“四明陈高刀”,绘镌出色。[7]
        其中南宋淳祐年间刊《小字妙法莲华经》尤其引人注目。此画虽然没有雕工名款,然而雕风古拙,人物修长,无论构图榜书、人物形象都与德国科隆藏版极为接近[8]。此画特别强调释迦牟尼佛身世,将佛母、出生、九龙吐水、出宫、悟道、等佛传故事融入经变,还绘有传法宏道事迹较著者,在区区尺幅之内,再现出佛传故事离奇起伏的美妙情节,是宋刊佛画中最具典型意义的代表作。它的内容毫无后代的程式化,用缭绕的祥云、院落、佛家器物等联系和组织画面,人物形象穿插错落、大小均衡、主次得当,是国内少有的南宋版刻插画精品。变相仅一幅,此图位于第一册卷首,“然变相内容却为第十四至十六品故事,依法华惯例,十四至十六品应属于第五册,或可推测现存者是重装本,原本插画应为第七幅,一册一幅,其中六幅已阙,重装时遂将第五册插画移至第一册卷首。”[9]为配合经册有限的尺幅,取景力求简化。有些构图必须藉由榜书文字才能明了其出处。宋代吕彬版、陈高版、科隆版和此图等都在插画内标有“榜书”,紧邻所绘故事以方框文字说明故事内容,可以视为南宋变相的一个特色。
        ? 三、关于“李出于释宫”的几点质疑
        有学者称此图绘有佛、道两教斗争中衍生的“李出于释宫”等故事[10],对此说笔者提出几点质疑:
        虽然鉴于徽宗崇道亡国的教训,南宋朝廷不再大肆重演北宋真宗、徽宗利用道教神化皇权及崇道抑佛之类的闹剧,但是南宋诸帝对道教都有一定程度的信奉。推崇理学以维护对内统治的理宗对道教亦较为重视,大力推广道教劝善书《太上感应篇》即是一项重大举措。绍定六年(1233年),太乙宫道士胡莹微负责刊印,理宗亲自书写“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”八字列于卷首,并由名儒真德秀代作序跋,宰相郑清之作赞文,将其大力推广。后来道教劝善书的兴起,当与此有直接的关系。嘉熙三年(1239年),曾召见正一道三十五代天师张可大,命其提举三山符簶兼御前著宫观教门公事,主领龙翔宫。[11]赐号“观妙先生”;为龙虎山御书真风阁、紫薇阁;淳澈十二年(1252年)于临安建西太乙宫,宝澈二年(1254年)九月,亲谒太乙宫为国祈祥。凡遇灾祸或节庆日,必命道士斋蘸祈禳。[12]作为偏安一隅、困顿于内忧外患的弱国之君,南宋朝廷不能不上承前制、下顺民俗,保留对天地神祗祖宗的虔诚信仰,因而也不能不对以神鬼崇祀为事的符簶道教予以相当重视,乃至扶植、利用。“崔府君”、“四圣真君”尤其被南宋朝廷当作皇室的保护神予以院祀。[13]历代朝廷崇祀的昊天上帝及北宋以来皇家奉祀的诸神祗,都沿例受南宋皇室崇祀。[14]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,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明显带有崇佛抑道倾向的所谓“李出于释宫”的。[15]
        在插画中,一青年男子戴冠披袍,在三名侍卫的护送下骑马出行。图中男子头戴小冠,衣着直领对襟、宽博飘逸,颇有仙风,这也许是有学者认为他是道流的缘故。道教道士的法衣、鹤氅等一般以直领对襟为多,常服即是道袍。[16]所着的大小褂衣或名曰大小衫,这是平常穿用,大多用交领斜襟。这种内衣、外衣,大致也同一般人相似。道士服饰的另一特点即头上所戴的冠、巾,有“神霄宫殿五云间,羽服黄冠缀晓班”[17]的说法,可是道衣虽然为道家的法服,并且“黄冠”成了道流的一般称呼,但都不是专指道士所着的服饰,凡一般文人士人也都可以着此,南朝宋刘义庆《世说新语·企羡》:“孟昶未达时,家在京口,尝见王恭乘高舆,被鹤氅裘。”宋陆游《八月九日晚赋》:“薄晚悠然下草堂,纶巾鹤氅弄秋光。”苏东坡《临江仙·赠王友道》云: “试看披鹤氅,仍是谪仙人。” 所以,不能据此断定图中青年男子即为道士。特别是图中马后一侍卫执扇,可见主人的尊贵身份和地位。另外,关于释迦佛做太子时出家的记叙很多,比如“即白佛言.世尊.如来为太子时.出于释宫.去伽耶城不远.坐于道场.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”[18]、“逾城出释宫.彼言何不信.弃舍五欲乐.栖山若麋鹿.志乐求菩提.彼言何不信”[19]等。另外,此情节右上角有“伽那城坐于菩提树”的榜题,“伽那城”当是“伽耶城”(梵Gayā)之误。因为伽耶是古代中印度摩揭陀国的都城,即今孟加拉巴特那市(Patna)西南96公里处的伽耶市。南面即佛陀成道处佛陀伽耶。《妙法莲华经·如来寿量品第十六》讲,“皆谓今释迦牟尼佛出释氏宫.去伽耶城不远坐于道场.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.”东晋法显游此地时,城内已经空虚荒凉;唐玄奘《大唐西域记·卷八》载此城“甚险固,少居人,唯婆罗门有千余家”。所以,不论是出于情节连贯的需要,还是佛典的有力佐证,此处榜题应该为“太子出于释宫”,应是较完整地反映佛传题材的一幅佳作,而非反映佛、道两教斗争所衍生的题材。
        佛教初传中土之际,在某种程度上还被人们视作“以夷变夏”的危险物而警惕着,并受到社会习俗与传统文化的抵制。自《西升经》、《老子化胡经》等一出,道教以此事攻击佛教,凡有道观,必画老子化胡成佛之相,佛教亦于诸寺画老子之形,予以丑化。致使唐中宗神龙元年(705年)下诏:“如闻道观皆画化胡成佛之相,诸寺亦画老君之形。两教尊容互有毁辱,深为不然,自今并须毁除。其化胡经屡朝禁断,今后有留此伪经,及诸记录有言化胡者,并与消除,违者准敕科罪。”[20]此令一下,《老子化胡经》遂逐渐绝迹,化胡之争才日渐止息下来。佛教已与中国文化水乳交融,很少有人认为佛教是夷狄之教而大加贬斥了。南宋淳澈年间刊《小字妙法莲华经》版刻插画中有一有趣情节:在伽耶城菩提树下释迦禅坐悟道,因为勤苦精进,头上都筑上了鸟巢,可鸟巢里那两只欢快的小鸟,却是中国的喜鹊。
        ?撟⑹停?摚?]刘保金:《中国佛典通论》,河北教育出版社,1997年5月。
        摚?]道宣:《妙法莲华经弘传序》,鸠摩罗什译《妙法莲华经》,上海佛学书局。
        摚?]以敦煌为例,存世最早的法华造像,为北魏(439-535)敦煌莫高窟第259窟;在莫高窟492个窟中,法华壁画多达67窟69铺,上起西魏(6世纪),下迄两宋(13世纪),法华28品入画变相高达24品。(敦煌研究院《敦煌石窟内容总录》,文物出版社,1996年12月)。
        摚?]凡在卷首者又称“扉画”或“头神画”;若一连七册皆有变相,则称连相。卷尾(拖尾)亦有插画,或图于各册卷尾,或仅图于第七册卷尾。较为特别的是明宣宗宣德七年(1432年)的“普门品”单一写本插画,采取“左图右史”方式,一段经文附一幅插画,全经插画多达42幅。
        摚?]崔巍:《山东省莘县宋塔出土北宋佛经》,《文物》,1982年12期。
        摚?]宋佛经扉画在刊印俱精之外,内容也日趋繁缛。这批出土的经前扉画不仅与经文内容密切配合,并明确标出与该经卷数相应的“变相第×”;还出现将画面界成若干小幅,分别雕出与经文相应的新形式。(宿白《唐宋时期的雕版印刷》,文物出版社,1999年3月,页75)。
        摚?]周心慧:《中国古版画通史》,学苑出版社,2000年4月,页49。
        摚?]收藏于德国科隆东亚博物馆。此部法华经是由该馆收藏的一尊日本地藏菩萨胎内取出的,虽无年款,然据同收于胎内的供养僧题文,可知地藏造像造于南宋理宗淳祐九年(1249)(葛婉章《妙法莲华经插画》,《故宫文物月刊》,第二十卷第十期,页45)。
        摚?]葛婉章:《妙法莲华经插画》,《故宫文物月刊》,第二十卷第十期。
        摚?0]此说为周心慧先生在其著述中所提。(周心慧《中国古版画通史》,学苑出版社,2000年4月,页49)。
        [11] 《正统道藏》本30卷,台北艺文印书馆,1977年影印本。
        [12] 任继愈主编:《中国道教史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,1990年6月。
        [13] 唐大潮:《中国道教简史》,宗教文化出版社,2001年6月。
        [14] 卿希泰主编:《中国道教史》,四川人民出版社,1996年。
        [15] 此时的道释诤斗远非东晋、宋齐之时“夷夏之辩”和“神灭与神不灭”之争那样激越白热,而是出现儒释道三家趋于合流的倾向,盛倡三教同源一致,三家之学相互融摄,如宋代道教金丹派南宗、全真道皆以结合、融合道教内丹与禅宗之禅为其学说的特质。(任继愈主编:《中国道教史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,1990年6月,页470)。
        摚?6]据传为宋《听琴图》中的赵佶,披在衣裙外面的,即是鹤氅一类的穿着,头上的小冠也属于道家装束。传李公麟《维摩演教图》亦有身着道衣的维摩形象。可见,道家所着基本士流皆可穿戴。(周锡保《中国古代服饰史》,中国戏剧出版社,1984年9月,页264,页278)。
        摚?7] 《新刊大宋宣和遗事》,古典文学出版社,1954年。
        摚?8] 《大正藏.法华部.法华经.从地踊出品第十五》。
        摚?9] 《大正藏.宝积部上.夫子合集经.净饭王始发信心品第一》。
        摚?0] 《大正藏.史传部.佛祖统纪.卷第四十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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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朴城君 中央美术学院2005级博士研究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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